Wednesday 16 July 2008

近日的生活


嚴格來說簡直是乏善可陳
除了有兩個周末稍微脫離醫院生活之外
其餘就是在早上中午晚上照表操課中度過
醫院是個有趣的地方,會記得早上中午晚上
但是對於今天星期幾、幾月幾號這種事就會記不得

總之,從六月初開始大事也沒幾件
就是跟同學玩還有待醫院吧(正事呢?正事呢?)


這是我某一天從榮總回家的時候拍的
相機掛在脖子上用自拍模式讓它拍
try了好幾個condition,最後抓到還不錯的條件
縮光圈,慢快門,油門用力催,就會有動態感了
尤其是快門跟油門,快門如果太慢主體就會晃到
所以快門沒有真的很慢,剩下便用油門補足
很危險便是,回家後有種劫後餘生的恐懼感
話說,PO出來的這張其實不是效果做得最好的一張
只是我喜歡露出來的龍頭以及我自己的手
很有一種"我正在旅行"的感覺(實際上就是啊,啾咪!)


這個則是我在榮總前的地下道拍的
地下道本身形成的陰影正好將我的影子包裹在中間
在flickr上的標題本來想取"finding myself"的
只是這種標題實在是八股到掉渣的程度
這種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也就不必特別拿出來說嘴了
反正現實是我還沒找到啊
(不然就不會在這裡喇勒了,您說是不是?)



這兩張是我對於醫院生活的總結吧
"等待",就儘是等待而已
從入院開始,等待開刀
等待退麻醉、等待去除維生裝置
等待復健、等待離開這間只有一扇窗的房間
等待日出、等待日落
等待康復,等待回家
再怎麼樂觀的人,耐性多少也被這樣的等待磨去些許
畢竟醫院裡面真的沒有時間流動的感覺
有的只是生老病死跟悲歡離合
就像連續劇一樣精彩,連續劇拍出了這些
也就是醫院裡的全部精髓了
(我們住在四人的健保房
又擠又缺乏隱私,沒有電視,睡不安穩
每個住到這裡來的都有不得不的理由
因此每個又能夠獨立成為一段故事
如果有機會,我想把這些人的故事拍起來)

接下來是陽光的部分了,退伍軍人趴


這是黑人入水的一瞬間
因為種種因素,幾乎來不及準備便拍了這張
大約是大光圈、慢快門、高iso、閃光燈TTL這樣
調好根本來不及想就拍下這張了
(事實證明我也沒第二次機會啦)
前面藍色的池水很漂亮,人也都站得恰到好處
算是強運的一拍


原本用來給情侶洗香香的大浴槽堆滿了啤酒
(直覺地想叫它"風呂",中文反而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做,裡面的酒都還沒開過
我在想,如果有一瓶是碎裂的那就有趣了
只是在風呂裡面放碎玻璃,會被下一個使用者詛咒的吧
啤酒已經不冰了,所以不怎麼好喝...


帶活動的時候的安大少
不過照片拍成這樣沒特別說也不會知道誰是誰吧
這張我覺得糊得有些不知其所以然
但是反正效果我很喜歡,就這樣了
(這種仿LOMO的拍法用單眼做起來總是顯得有些矯情...)


這是欣玨啊
我覺得她真的是非常上相的人
可能是因為天然系的關係吧(笑)
不知道這天的活動她會不會覺得太超過(上帝生氣了?!)
不過她似乎非常同情蔣老大的樣子
喔喔喔,現在想起蔣老大,連我都覺得他很可憐

下次希望可以拍些比較有內容的東西
例如說是醫院裡我們對面床的一對夫妻
或者是其他的、反正就是有趣點的東西便是

Thursday 3 July 2008

混沌的編年史 起始


  太陽的光芒由刺眼的銀白漸漸變得橙黃,接著再轉為深紅,然後緩緩隱沒在被染成一片奇異血色的海面下。歷經了準確的十二小時白晝之後,夜晚從地平線開始侵略,直到將這個海角城市完全佔據——
  這裡是暴風岬,費加洛公國最深入悲嘆海城市,現在,正面臨了它自己的十二小時黑夜……

  傳說在遠古時代,當這片汪洋仍然因為神與魔的戰爭而波濤洶湧的時候,每當暴風岬的陸地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之下,許多航向這片大洋的水手們都會望著那片美麗卻又喜怒無常的海嘆一口氣,而許多在這裡嘆了氣的人也的確沒有再度踏上土地過——這就是「悲嘆海」的由來——來到了這片海水便只有無窮無盡的嘆息,一波接著一波沒有休止,就如同大海自身一般——然而這些也都是好幾百年前的老故事了,除了成為迷信的來源然後存在於水手們的日常生活之外,大概也就只有海港旅店的歷代店主人們能夠清楚地記得吧。

  根據史書的記載,發生在神與魔之間的、將大地與海洋各毀去一半的那場「神魔戰爭」距今已經是四千年前的事了。然而即使年代久遠,這場牽涉整個七穹宇宙的戰爭仍然留下了它深遠的影響——失去了現世之存在,神與魔的怨靈在悲嘆海中央無窮無盡的戰鬥著,有時便這麼把航行其中的船隻捲入,這些船最後都沒有抵達終點,如同消失了似地與七穹宇宙斷了音訊。
  沒有人想到這片任性殘暴的海洋也有放晴的一天,當人們開始注意到船隻不再受到怨靈波及的同時,一股來自商人的終極樂觀性格取代了來自航線尚未建立、海盜、海上軍隊等等原因的不確定感,開始爭相建造一艘艘更為巨大的商船,標榜著攜帶更多、航行更快、賣得越多、賺得也越多的行商信條,貿易船團載著貨物一批一批地從暴風岬出發,帶走這塊大陸的商品,也帶來來自海的另一方的奇珍。
  悲嘆海逐漸平靜了下來,正當暴風岬的居民不再需要為了喪生在海上的親人而哭泣時,來到暴風岬的異邦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來自彼岸的商人們首次踏上沙之大陸之後沒多久,來自大陸深處的商旅也緊接著來到了暴風岬。從此時開始,悲嘆海不再令人感到恐懼,反倒是一切根植於人類貪婪想像的樂觀進取開始凝聚於海浪與陸風之上,不斷湧向新生的暴風岬,而從這些改變一直到蕭瑟的沒落漁港完全蛻變為熱鬧繁華的商業城為止,也不過就是僅僅一百年之內的事。

  而海港旅店就是這段歷史的見證之一,幾乎是在金髮藍眼的暗妖精們第一次從海的彼岸來到砂之大陸的時候,這間木頭建造的大房子就存在了。起初只是行商建立在暴風岬的臨時事務所,然而沒過多久,一個跟著內陸商隊一起來到的矮人買下了這棟建造在巨大神木旁邊房子,經歷了一番整修,海港旅店便真正成為冒險故事所敘述那樣旅人以及傳說聚集的地方。
  在旅店建立到現在的這幾百年以來,海港旅店一直都是暴風岬的中心地帶,並不單單是因為海港旅店位於最熱鬧港口大街之上,更因為這裡是行商們談生意、水手們靠岸休息、秘密結社聚會的目的地。白金在海港旅店裡流通著,而伴隨著白金而來卻比白金更為昂貴的許多機密情報也在海港旅店流通著。
  不過,若是撇開那些沈重的勾心鬥角的利益關係,海港旅店也只是間普通旅店罷了——若是不考慮旅店的招牌燉烤肉以及長鬍子老闆的古怪脾氣,這話就可算是相當正確了。海港旅店相當有個性地不改第一代主人建立這裡時的獨特風格,坐在吧台上的若不是熟客,還真是永遠搞不懂老闆怎麼地將麵包與麥酒換上了最昂貴的海鮮料理,或者是點了的招牌燉烤肉遲遲不上,卻只送來水煮蛋與一瓶海鹽——給客人吃什麼不像是給客人決定,反倒是根據老闆當天心情所做的考量。也沒人想透為什麼這間古怪的旅店為什麼總是客人絡繹不絕,大概就跟這間古怪旅店的老闆有著令人搞不懂的矮人脾氣,卻仍然讓人無法討厭這位留著長鬍子的胖矮人一樣,堪稱暴風岬最大的秘密吧。

  這間旅社總是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才慢慢開始熱鬧起來,每天到了這個時候,夕陽會將整個暴風岬染得一片紅澄澄地,而商人、水手、吟遊詩人們也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來到這裡,每當他們進了門來就會立刻發現,黑大理石所砌的壁爐裡早已升起了暖暖的柴火等著旅客們。松木枝燒著產生了一種芬芳的氣味,熱氣混合著人們的喧嘩,一切的一切在這裡已經成為了慣例,對許多人而言,這就是家的景象……

  火爐邊的客人,快去!

  留著長鬍子的矮人老闆扯著嗓子招呼著他紅髮的女侍者。矮人的壽命很長,但是不管幾歲,總是脫不去骨子裡的火熱個性。所有來到海港旅店的人們都一致肯定,只要你一聽到他那特別神氣的喊聲,就會相信這個老矮人真正是個再典型不過的矮人了。
  而高挑的紅髮女侍者則是個年輕的暗妖精。就算這是個來往頻繁、交易茂盛的小鎮,一個隻身在外、沒有任何族人陪伴的暗妖精,生活仍然是相當辛苦的,尤其最近內陸的妖精為主的色列妮神聖國正打著宗教戰爭的名號,與暗妖精為主的坎珀帝國戰得方興未艾——這樣有趣多了——紅髮的女侍一邊端起熱呼呼的燉烤肉一邊這麼想著,反正她愛極了這些精采的英雄故事,戰亂的時代總是英雄如同星辰般不斷昇起又殞落的時代。
  如今,這間旅店又正孕育了哪些可以流傳另一個一千年的英雄故事呢?——一想到這裡,紅髮的女侍就感到興味盎然。

  「請給我水就好了,謝謝妳。」一個女子的聲音在此時穿透了整間海港旅店的吵雜,那是一個彷彿具有治癒能力那般純粹而充滿活力、卻又透露出無可遮蔽的神聖陽光的少女聲音。
  這個聲音來自坐在邊桌的一個女子,正專心地撥動著被壁爐火光染成一片澄紅的髮絲,她顯然對於自己柔軟充滿光澤的及腰金髮感到非常自豪,所以對於幾縷不在規劃之內的亂髮特別在意。而所有海港旅店的熟客她的聲音回頭望去,才發現到那一個從來沒在旅店裡看過、和旅店的招牌妖精女侍有得比的美麗女子——被柔順金髮所覆蓋的是白晰的皮膚以及一副細緻的五官,順著她的臉龐向下望,是一套包裹全身的白色長袍,在纖細的腰身上繫了藍色的綁帶。雖說這煞風景的長袍仍然隱約顯露著她纖細、卻又在適宜之處豐盈得恰到好處的身形,但是白長袍以及綴在絲質長袍上的水色流蘇等等別有寓意的裝飾,再再透露了坐在爐火邊的正是一個旅行中的神職人員,更正確的說,繫在腰間的水藍色腰帶說明了那是一名尚未獲得認可的見習祭司。
  說到神職人員啊,那大概是整個七穹宇宙中最無趣的一種人了——男人間有著這種說法,於是乎投注於年輕見習祭司少女的注意力,就瞬間回到了水手和商人們的航海故事以及利益交換中,而整間旅社脫離了持續兩秒鐘的安靜,回復之前的喧嘩。
  少女並沒有注意到方才聚焦在她身上的那些不良視線,仍是厥著嘴撥弄著她耳側的金髮。長途旅行似乎讓她的髮梢多了許多分岔,而這,似乎真的是很令她傷腦筋。

  不同於心不在焉的見習祭司,經驗豐富的紅髮女侍當然注意到了來回穿梭於整個木造房屋中的視線。哪,這也無所謂啦,她一邊將上好木頭雕製的水杯擺在那個女祭司的桌上一邊想著,男人也不過就是這樣——尤其是那些水手,比起傳說故事裡的勇者們,他們既骯髒又粗俗,更糟糕的是,他們自己還不這麼認為,每個人都是一副領主大人似的驕傲嘴臉,誰知到他們上了船究竟是負責擦地板還是掃廁所?
  就在她將懷中托盤裡剩下的兩杯水放在見習祭司右手邊的客人面前時,女侍的視線被一個奇異的東西所吸引,它是個被用米白色的布料包裹著、並且以粗重的銀色金屬鍊捆住的棒狀物,大約與一個抬頭挺胸的矮人差不多高,就這麼斜斜地倚見習祭司旁一位男客人的身邊,而那個男人在桌下的一隻手,似乎正緊緊地握著那柄布裹著的長棒——看這不經意保持著的警戒姿態,想必被隱藏在白布下的是某種異國的刀劍吧。
  會把武器用這種奇怪的方式包起來的人在暴風岬很少見過,所紅髮女侍直覺地認為她一定認識這個武器的擁有者,因為她模糊的記憶中隱約記得在不久之前,她才見過這樣子帶著武器來到海港旅店的人。啊,可是這真是傷腦筋——每天來來往往在海港旅店的人這麼多,就算再怎麼特別,要只憑一面就記住對方的樣子,大概也就只有那個老是在廚房裡大吼大叫的老矮人才辦得到吧。
  於是她將視線從桌面的水杯提升至男子因為逆光而被陰影遮蓋的臉,透過夕陽下的剪影,紅髮女侍終於喚回關於眼前這個將銀色長髮隨便束在身後、身著無飾皮甲的男人的記憶——一年前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這個奇怪穿著的男人就像今天一樣帶著那柄被布包裹著的長刀,穿著既不像是戰士也不像是遊俠的簡易皮甲,坐在最靠近暖爐邊的位子低調地用著餐。哪,一旦回想起來,她才發現眼前這個男子與一年前店裡發生騷動時相比幾乎沒什麼改變——隨時握著身邊的那柄長刀並且保持警戒著,一邊表情冷淡地吃著這裡的料理,一邊用銳利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在店裡來回掃瞄。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紅髮女侍只覺得這個傢伙一定又是個古怪難對付的客人,而且說不定他還會在店裡滋事。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才讓她發現,其實這個旅客似乎不像是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子冷淡,相反地,還是個相當熱心有正義感的人呢!
  關於這個相當有趣的相逢,紅髮的女侍不經意「啊」地驚叫了一聲。雖然為時短暫,不過旅店的客人被這聲音又再次吸引了注意力。而她自己並沒有注意到——她只想著,眼前的可不是那位普通的流浪武士呦!

  「呃……請給我燉烤肉……」像是提醒女侍的小小失態似地,男子看看周遭,勉強地從臉上擠出看似微笑的表情對女侍說著。
  雖然他早就意料到,這位粗枝大葉的暗妖精女人的反應不會是普通誇張,但他仍然不喜歡這樣地引人注目。他習慣凡事低調些,最好什麼事都可以不動聲息地輕鬆解決——雖然這是他的習慣,但是看樣子似乎總在一些普通的小事上無法如願。

  「當然!」女侍回過神來看似興奮極了,笑盈盈地轉向那個男子右手邊一個戴著粗布斗蓬的人。斗蓬底下是副勻稱、似乎習於在草原奔跑的身體,從緊捉著帽沿那隻手上的飾品來看,大概就是那時與男子一同旅行的那位東方部落公主吧。您需要什麼呢?——紅髮的女侍覺得今天真是特別令人高興,不但是因為與相當有趣的客人重逢了,也因為她正期待著,等一下可以讓這兩位說些旅途上的趣事——啊啊,真是興奮極了!

  「肉……有肉就好了——還有酒,給我一點麥酒吧。」斗蓬下透出了一個纖細但是卻充滿力氣的聲音。

  順著她的聲音,女侍透過兜帽看見了底下那個女子的面容。雖說並不特別的出眾,但是古銅色的細緻肌膚以及輪廓深刻的五官,她可也是一個標緻的蠻族美女呢!可是這就傷腦筋了——紅髮女侍淺淺地苦笑了,今天怎麼一來就來了兩個少見的美麗女人呢? 相較之下號稱暴風岬第一女侍的她就失色了不少,這讓她在心裡玩笑似地嘆了口氣。
  「妳看來跟一年前沒什麼改變呢!」女侍將屬於蠻族少女的那杯水擺在她的面前。「所以三位是一起旅行的嗎?」,說著的同時她將視線轉向坐在男子左手邊那位同樣也是美女的見習祭司身上。

  兩秒鐘的無聲。

  「啊?是的,因為一些麻煩事的關係,所以現在的確是在一起旅行……」那個金髮的見習祭司少女這時緩緩地將注意力從她的髮梢拉回周圍世界,並且用鈴鐺那般一躍一躍的聲音回答著。和方才心不在焉時的語氣不同,那是個相當淘氣的語調,與身上嚴肅、象徵著神聖使命的見習祭司服裝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唉……要不是有妳在,麻煩事還會少些呢……」蠻族公主像是刻意挖苦似地別過頭說了,而剛剛回話的見習祭司少女在聽到之後,一瞬間轉過頭去對她做了個鬼臉,速度之快,除了就在她面前的紅髮女侍外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那就請三位稍等一下,你們的東西馬上就送來。」說著紅髮女侍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她一邊走回廚房一邊想著,這真是個有趣的組合:一個是看起來冷淡寡言但是卻出乎意料相當有正義感的旅行劍士、一個是離開家鄉的、剽悍卻充滿貴族氣息的鏢騎公主,現在又多了個看起來純淨無邪而孩子氣的見習女祭司,這樣的人在一起旅行,就算真的是為了什麼麻煩事,也一定很有趣吧!

  「嘖,你很紅嘛?看她高興的樣子……」女祭司將金髮甩到身後,看了看蹦蹦跳跳地跑進廚房裡的那位暗妖精女侍者,又看了看坐在她右手邊的旅行劍士:「還是這裡你也搞過破壞啊?看不出來耶?」

  「才不是!我們可是保護了這間旅店的!」像是在替劍士抱不平似地,蠻族的公主用抱怨的語氣說道:「妳說話真的是很沒禮貌!」

  「夠了,菈。」,劍士看了看蠻族公主,她臉上現在正掛著「色列妮的祭司就是這麼差勁」的挑釁表情。一同旅行以來的經驗告訴他,當這個氣氛出現的時候就不妙了,這兩個女人的鬥嘴可是連大哥布林聽了都會皺眉頭的。沒有轉頭,劍士語氣平淡地對見習祭司作了口頭的警告,當然,淘氣的女見習祭司才不會因此收斂,這點劍士也心知肚明。
  「艾法,」劍士為了加強語氣便又強調了她的神職身份:「——色列妮祭司的艾法小姐,傷腦筋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妳可不可以別給我添麻煩呢?旅行最怕的就是被捲入戰爭中,而妳的身份會讓大家的處境都很為難的。如果我們都安分點,對大家都會很好。」
  他指的是現在坎珀帝國正與色列妮神聖國,兩國長期以來都在劍拔弩張的狀態之中。雖然暴風岬是位於表明永久中立的費加洛共和國中,但是所謂中立自古以來就是不可靠的,這種東西究竟能夠維持多久也沒人曉得——因此要是能夠不用跟任何勢力沾上邊,那就是最好的情況了。

  「奧迦呀奧迦,你太嚴肅了我說,這樣子會變笨的!」艾法——那個色列妮的見習祭司——對著以奧迦為名的劍士說著,並且又偷偷地對他扮了個醜臉。然而她才剛調皮地回了話,在下個瞬間像是陷入無法減緩的失落感中一樣低聲地喃語:「而且……能夠認可我的人已經死了,我可能永遠都沒辦法脫離見習身份……真正地成為祭司吧……」

  奧迦聽見了她的呢喃——沒有表現在臉上地,他感到相當遺憾,這對於遇見艾法和菈這兩個人之前的他而言,為了生命的消逝而感到悲傷,這是一種不可能會出現的情感。「什麼都幹」——如此當然也包括暗殺和奪取,既然從事這種大家都不想幹的工作,承受相當的精神折磨也是理所當然。多餘的情感帶在身上只會成為累贅、拖慢腳步,而在他以前所生活的世界,腳步比他慢的都被他殺死了,若非如此,他如今也不會活著安坐海港旅店看著夕陽回憶過去……溫暖避風港,和在那之後,你死我亡的戰鬥荒野,到底那一個才是真實的世界呢?對於普通人而言,或許答案相當殘酷地是「兩者皆是」吧。
  「如此幸運,相當於人地存在著。」於是奧迦想起了不知從哪看來的詩句。

  兩位少女聽見了他無意間低聲用吟詠詩歌般的語氣所說的話,那是出自於七穹宇宙傳說中的敘事者「辛」所寫的詩歌。這是一首描寫主掌生滅的神明在天地崩裂的戰鬥之後,化身為人、在人間以凡夫俗子的身份相愛,並且對抗永恆戰鬥命運的敘事詩。在故事的結尾,主掌生滅的二神合而為一並且進入永恆的夢境當中,而在睡去的前一刻,兩人對著已然寂靜無聲的宇宙道別時,所說的便是這句「如此幸運,相當於人地存在著」。

  「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現在你們必須去尋找自己的使命……如此幸運,相當於人地存在著……」如同在回應奧迦一樣,艾法用緩慢的速度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並啜了一口水。「祭司大人在斷氣之前這麼說過……他既然這麼講,我想,他並沒有怨恨任何人的意思……」

  菈看得出來——艾法似乎嘗試著要安慰奧迦,想告訴他無法阻止祭司的死去並非是他的責任……然而艾法自己卻也是一副忍著悲傷、故作堅強的表情,畢竟,那也是將艾法從小帶大、如同父親一般的人,而不僅僅只是給予她祭司資格考驗而已。艾法這樣半調子的安慰究竟有多少效果呢?——菈這時看著她,突然失去了挖苦的興致。同樣都沒有家了的我們,如今能夠像是這樣安然地在熱鬧和平的海邊小鎮,邊嗅著火爐裡柴枝燃燒的松脂味,偶爾互相挖苦、偶爾感到悲傷,這已是我們所能冀求的僅剩的歸宿吧。
  「如此幸運,相當於人地存在著——如果神明也會這麼說的話,想必是因為所謂的命運,是只有人才能領會到的殘酷事物……也才因此人們會有了與之對抗而活下去意志。神明要是真如我們所想的全能,那麼想必也是非常空虛——被沒來由地剝奪了自己存在的理由,一想到這裡,或許就連神明也會感嘆『人真是受到無比眷顧的存在』,並且因此偷偷地感到嫉妒吧。」

  艾法雖未聽菈自己說過,但是她大概曉得菈自己也有無法隨著時間逝去而逐漸淡化的過往——但是菈現在正以她的風格嘗試著承受自己與奧迦的疼痛。真不愧是草原民族的公主,比起自己真是堅強多了。
  「哼,無神論的蠻子。」艾法於是苦笑著、故作刻薄地做了個睥睨的樣子。

  菈對著艾法聳聳肩:「沒辦法,妳也知道我們驃騎民族不搞二元信仰那一套。」

  就在這個時候,用陶器裝著的一大鍋燉烤肉被用力地放在桌上,「碰」地發出了聲響。奧迦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巨響給嚇了一跳,才反射性地擺好攻擊架勢,他就在桌沿看見了一個長滿紅鬍鬚的矮人臉龐。
  「呦,你們這群麻煩的王八羔子又來啦!」一個矮人因為身高的緣故只露出了張大臉在桌沿,因此奧迦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對方雖然口裡吐著粗話,不過從他的臉上看起來,海港旅店的頭頭現在可是非常高興:「可喜可賀!個性比我討厭的傢伙能夠活到現在也是可喜可賀!來,這可是特別優待,就算是我請客!別給我剩下啊!」
  矮人老闆咧著鑲滿了金牙的嘴自顧自地笑著,把一大鍋燉肉推到三個人面前——滿滿的肉,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相當符合老闆的典型風格。看見眼前這等光景,三個人都露出了不同的神情:菈只喜歡吃肉、艾法討厭肉,至於奧迦,則是露出了「這傢伙挖苦人的時候真是令人討厭」這樣子困擾的表情。

  「哪,最近邊界有什麼動靜嗎?」
  看見矮人老闆似乎還有一籮筐挖苦的話正準備要說,於是奧迦決定要從老闆身上奪回話題的主控權。

  矮人老闆看起來並不怎麼在意,在海港旅店這些日子以來的經驗告訴他奧迦是個急性子、不拖泥帶水的人——反正閒話家常以後還多的是機會——他這麼想著。
  「最近邊界可熱鬧了——」矮人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並且環顧了整間店旅店——在門邊坐著隸屬色列妮神聖國的、異端審問團的旅行執刑者,在吧檯旁坐著偽裝成商船水手、坎珀帝國的跨海軍密探,門外則站著費加洛公國唯一實存的軍隊「邊境騎士團」的巡行保安官,除此之外,在店裡不起眼的角落還有情報販子、無規範法師集團、暗殺者公會等等。

  「果然相當熱鬧。」
  奧迦順著老矮人低矮的視線看過去,瞬間了解了老闆所說劍拔弩張的情勢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奧迦向老闆使了個眼色,意思彷彿是「居然沒在這裡打起來?」,而海港旅店的老闆則回了個苦笑的樣子,聳了聳肩。

  「真正的大戰要開始了,」矮人老闆突然向奧迦他們靠近了些:「我所得到的消息是,雖然不確定什麼時候會有動靜,但是魔族跟神族都打算要參戰了!」

  神族和魔族要參戰?

  一聽見矮人老闆小小聲地說的話,艾法、奧迦以及菈都突兀的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地。然而這消息分別是來自坎珀帝國以及色列妮神聖國的高階參政官員,消息無誤的可能性十之八九——是的,真正的大戰就要開始了——矮人老闆戲劇性地重複了一次,這次特別壓低了聲音。

  「上一次的神魔戰爭已經是四千年之前了啊……」艾法放下了她手中的金髮,然後眼神茫然地重覆喃喃念著以前大神官教她的歷史:「那時候毀掉一半陸地和海洋的戰爭又要回來了嗎……」

  「很遺憾的,神官小姐,不過看來現況的確是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矮人老闆做了個「這也沒辦法」的表情,這是他對於神官們所能表示的最大程度的悲天憫人了。

  「沒有阻止的方法嗎?」艾法急切地驚叫道,突如其來的反應把矮人老闆給嚇了一大跳。
  雖然這和色列妮神聖國中瀰漫的聖戰思想相左,但是將她帶大的祭司大人曾經告訴過她,戰爭是人解決問題的手段,不是神的方法——因此艾法自始至終都對於戰爭感到非常厭惡,再次展開神魔戰爭是看似無所顧慮的她完全無法接受的事。

  「神官小姐,看來這場戰爭勢必是無法阻止了……」老矮人已經到了即使不願承認但也的確承受不起戰爭的年紀了,說道不喜歡戰爭,老矮人著實也有著同樣的想法:「嗯……說是要阻止可能辦不到,但是的確有人嘗試著把戰爭的傷害降到最低……」

  「是哪邊?色列妮?坎珀?反戰派嗎?」菈問了,但是同時在心中向草原神明默禱著,希望不要是隸屬於坎珀或者是色列妮之一的派閥,因為她的部族長期以來和兩方勢力都有些過節,身為部族遺落血脈的她,並不想與這兩國聯手。

  「別忘了這裡可還是費加洛公國的領土——」矮人老闆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所說的話之後才繼續講下去:「聽說費加洛評議會打算招募第二次護國騎士團的樣子……元老們看來並沒有打算袖手旁觀。不過依照評議會內部的指導方針以及可能有的軍力來看,我們大概也只能利用處於邊界的地利,勉強與色列妮神聖國和坎珀帝國維持平衡關係而已。若說不希望打仗,評議會絕對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如果無法避免,那麼他們應該已經在準備減低傷害的措施了吧。」

  矮人老闆的話告一個段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當中——菈想起了自己的部族在坎珀與色列妮的交戰中受到波及,此時除了感到悲傷,更對為了愚蠢理由便挑起屠村行動的軍隊感到無法遏止的恨意。而奧迦即使知道菈的過往,卻仍然希望自己不用被迫選邊站,因為他壓根兒不想被捲入戰爭當中,「什麼都幹」的生活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永久地脫離那樣的日子。

  「去王都吧!」
  矮人、奧迦與菈被艾法突如其來的宣告給嚇了一跳,正當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艾法甩動了長髮、彷彿是要將視線穿透天花板直直射向夜空一般,她倏地抬起頭來,在所有人都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前,艾法緩緩地說出了她的打算:「我要去費加洛王都,就算是只能幫上一點忙,只要能夠阻止另一次神魔戰爭,要我幹什麼都願意。」

  奧迦小小聲地嘆了口氣,這完全就是艾法的作風——一個徹徹底底的自我流,遵循自己的價值觀,不顧一切的困難和麻煩……不過這可就讓奧迦傷腦筋了,他一方面不想淌這塘渾水,一方面卻也有不能丟下艾法的理由,兩個選擇都不好,而這就是他最討厭的狀況。

  「喔,有趣!身為神官,居然打算跟神聖國唱反調?」老闆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不過這話給艾法聽來並不覺得特別刺耳,彷彿她早已預料到會受到這種質疑。

  「如果認為只要是教廷決定的事情就是神的旨意,那麼就跟在路上跪拜傳道人的普通老百姓沒兩樣了。」艾法的眼神堅定,一個並非來自教喻而是來自內在的衝動,讓她看起來跟方才心不在焉的年輕見習祭司完全不同:「神魔戰爭是人的戰爭,不是神的旨意,既然如此,就是不應該發生的事……」

  「妳怎麼知道妳現在的想法就是真神的旨意?這樣子不就和教廷沒兩樣嗎?打著神明的招牌做些只有人才會做的蠢事!」奧迦話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太重,彷彿一年前那個處處針鋒相對的流浪劍士在那一瞬間又回到了他身上,於是便試著再多說些什麼來緩和方才的語氣:「戰爭的齒輪不是可以輕易逆轉的,妳如果因此死了,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好事——」

  「我已經決定了,」艾法說這話的同時彷彿像是變了個人似地,眼神直直地穿過奧迦,充滿壓迫性:「既然如此,你也應該無法丟下我才是!」

  「太囂張了,妳這傢伙!」菈用力拍了桌子一下,這一響讓店裡的所有客人都將視線投向這裡,但是菈自己卻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造成的這個小小騷動:「奧迦可不是妳的私人傭兵!」

  奧迦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他看了看艾法,而對方已回復到之前那個無瑕的金髮少女的天真神情,正瞇著眼對奧迦微笑著。啊——這太陰險了,這女人虧她是個神官見習,沒想到這麼耍小聰明啊……目前的確是有不能讓她被殺的理由,因此如果她無論如何都想向戰爭的核心走去的話,那麼自然是得要跟她一同前往了,看來她自己正是非常明白這一點……

  「奧迦,雖然我們也跟帝國還有神聖國有帳要算,但是我們沒必要老是跟著艾法打轉,畢竟她可不是專業的啊!」菈看著艾法那個傻笑傻笑的表情,明知道她也不是那麼討厭的人,但還是忍不住生起了氣來——尤其是看見眼前這個散漫的破格神官見習,又皺起了眉毛對著自己扮起了鬼臉。
  「奧迦?你的決定呢?你不會真的決定要加入費加洛公國吧?」菈雖這麼說,但她心裡想的卻是如果不必自己親自參戰,坎珀和色列妮就可以自己打個兩敗俱傷的話,那就是她最樂意見到的發展——她雖然憎恨坎珀跟色列妮,但是只要戰爭就會有死亡,而死亡她已經看夠了。於是看著奧迦陷入沉思當中,菈反而著急了起來。

  「菈,」像是回應她的著急一樣,奧迦淺淺地嘆了口氣:「我決定也要前往王都。」
  奧迦知道這麼說對於菈而言太過突然,只是這時已不是想要或不想要的問題,現實是艾法如果死了,那麼他自己的命也會保不住,所以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即使如此,奧迦卻感到有股罪惡感從深處冒出……

  至於菈,雖然她知道這一行勢必需要她來替奧迦看守住他的背後,但即使如此菈仍然感覺到委屈。這是她自從離開村落開始旅行以來頭一次感受到的,礙於部落公主的尊嚴,她僅是點了點頭後便將斗篷拉下,沒有人知道斗篷下的她究竟作何表情、是不是流了部落公主難得的眼淚。而斗篷遮蔽了她的視線,反倒讓她無法看見,隱約透露在艾法那自然系的微笑之後的、因羨慕而起的淡淡惆悵。

  矮人老闆發現狀況不對,似乎這四人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尷尬氣氛給籠罩了,空氣就像凝結起來一樣,此時的沉默讓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你們也用不著急著決定,兩三天之內可能會有幾個傭兵經過這裡,他們似乎也是打算要前往王都參加招募的樣子,你們可以等到那時候再決定是不是要跟他們一起走。」最後還是老闆打破了僵局,然而他雖然這麼說,卻不知怎麼地就是覺得這群人最後一定會踏上前往王都的路,他的直覺甚至告訴他這些人將會左右這場戰爭的結局——不只是費加洛公國,他們的影響力連坎珀以及色列妮都將為之撼動……啊啊,是不是有的沒的市井傳說聽太多了呢?怎麼這時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老矮人一邊踱步回廚房一邊如此想著。

  「我會參加的。」菈最後像是給今天的討論做個總結似地對艾法說道:「驃騎族跟坎珀、色列妮本來就有仇要報,所以我們的目標還算是一樣——只是請妳必須要記住,對我而言,妳仍然是色列妮的見習祭司,所以暫時我還沒辦法完全相信妳,如果有戰鬥,我只會優先保護奧迦——如果妳的信仰真的那麼堅定,就靠自己活下來證明給我看!」

  「色列妮所做的並非出於神的旨意,因為樞機團所做的早就偏離神明的教誨了,」艾法將金黃髮絲甩向身後,露出了掛在耳朵上的一對藍色水晶耳墜,她直視著菈的雙眼,彷彿是打算毫不迴避地接受她的挑釁:「不過,妳的挑戰我還是收下了。」

  「很好,那麼我們三個現在開始暫時就是彼此唯一的夥伴了。」奧迦很高興沒有意義的針鋒相對可以在這裡結束,他方才正想著要制止她們兩個的意氣之爭。正好,又省去一件麻煩事,否則根據以往的經驗,要是他開口勢必會給雙方相當的難堪吧。
「今晚就早點休息吧,既然決定要往戰爭最烈的方向走,那麼每一分體力我們都會用得上——」

  「喔,劍士大哥行行好,告訴我你們旅行的故事吧!」  

  奧迦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光是聽就讓他覺得棘手的聲音從屋子的一角傳來,他朝向那個方向抬頭一看,才知道剛剛離開的紅髮女侍現在又回到了這桌來。看她蹦蹦跳跳地向這裡走來的樣子,就知道她似乎打算坐定賴著等他們講旅行時的趣聞給她聽。果然,這個年輕的半妖精女孩自顧自地拉了張椅子在木桌的一角坐下——「看來連侍者也非常符合海港旅店的風格呢!」奧迦瞄了艾法一眼,而艾法正以眼神這樣對他說著。

  「哪,今天趕了一整天路,所以我們已經準備要就寢了。」菈看見奧迦傷腦筋的表情,於是從嘴角擠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想要盡量委婉地拒絕年輕女侍的任性要求:「明天再說吧,我們也沒有打算一早就離開,還有時間可以慢慢聊的。」

  「喔……」紅髮的女侍沒有說什麼,但是失望的心情在臉上表達得非常清楚。

  「哎呀,別這樣嘛,我也想知道在遇見你們之前你們在做些什麼啊!這就叫做……呃……共事前的深入溝通啊,畢竟現在起我們就是一起行動的夥伴嘛!」

  奧迦雖然是個很少受到別人影響的人,但是像是艾法這樣子任性而小孩子氣的人偏偏是他的罩門——這種人麻煩就麻煩在於跟他們說道理說不通,可是卻又不會把你氣得想動手……無論如何,在菈的眼裡看來,奧迦可是徹底被艾法擺佈了。
  「還是算了吧,艾法。我實在沒什麼興致講故事。」
  奧迦決定還是別讓艾法太如意,畢竟這段旅程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要是老讓她這樣任性妄為可就會變成很麻煩的狀況了。

  「嘖,真是個孤僻的傢伙。」艾法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奧迦真是個掃興的傢伙」,她已經用表情把它全寫在臉上了。

  「共事前的互相溝通嗎?也好。」

  出乎意料之外地,反倒是菈先改變了態度,這令奧迦感到非常意外。按照艾法的說法,她想要知道在一起旅行前奧迦跟菈都在做些什麼,換個角度來說,其實奧迦跟菈,對於一起旅行之前的艾法也是全然一無所知——「我還沒辦法完全相信妳」,奧迦想起方才菈所說的話,看來她和奧迦一樣對於艾法多少是存有戒心的。

  「喔,驃騎族的大姐姐真好。」說著說著,紅髮的女侍給自己拉來了一張凳子,不顧矮人老闆在吧檯的嘶吼,她硬是在奧迦這桌給坐了下來。

  「那麼,就由你的故事開始吧。」順著紅髮女侍的話,艾法啜了口水然後轉動了椅子的方向,將頭枕在臂彎上,在壁爐的火光照耀下興味盎然地看著奧迦。
  奧迦突然很想知道平時也說一是一的菈,怎麼搞的居然會願意陪旅店的半妖精小朋友說故事,然而菈並沒有注意到奧迦的疑惑,僅是表情嚴肅地直直看著心情正好的艾法。

  於是奧迦朝著天花板嘆了口氣,如同向無名的神祇抱怨一般。那柄用布包裹著的長刀被奧迦從緊握的手中放下,乳白色的粗麻布被窗外的光線照得先是橙黃,而後又漸漸轉為鮮紅。遠方散著鮮紅光芒的落日正沉入悲嘆海中,這個景象提醒了他,那一天的落日也是像今天一樣,是深沉的血紅色的——

  「那大約是一年前吧……春天即將結束的時候。」

Wednesday 2 July 2008

販賣午後雷陣雨的店




商品:
當然是很多很多的雨水
有時候還有閃電以及附加的小小不便
可以另外付費購買"遺失的傘"
(雨水的品質取決於那天廢氣多不多)

貨幣:
真夏的午後陽光
並且在付費時一併繳交3小時的時間

主打商品:
1.計畫要郊遊的午後下起的雷陣雨(隨機附贈彩虹)
2.解除乾旱的雷陣雨(但是請小心淹水)
3.把早上剛曬乾的衣服打濕的雷陣雨
(明天早上還是會出太陽,不過下午也還是會下雨)

商店位置:
1.各大沒有遮蔽的十字路口正中央
2.乾燥得快要枯光光的青草地(這時已經不青啦)
3.腳踏車或機車上

其他:
這家店賣的東西並不很討喜,老闆最近也非常為此傷腦筋
明明就是生命所必須要的東西啊,可是大家卻都嫌太掃興
老闆考慮發起每個月一天不穿雨衣不用雨傘的活動
希望大家能夠在雷雨天也能夠享受雨水的樂趣
"不如找一天來午後雷陣雨的街道上辦嘉年華吧!"老闆如此說